冰不语夏

赵海看着我的眼神里面都带着对于弱智的同情：“自然。”

　　他抖了抖烟灰，看着我的表情微微皱眉带着不满：“张子良既然说了你配得上这个位置，我希望你不要顶着你现在这个蠢样给他丢人现眼。”

　　“你现在没有别的名字，唯一的名字就是：张子良的学生。”

　　我和赵海初见的时候他就是带着这样的眼神看着我，随即对张子良说：“她不配当你的学生。”

　　赵海和我就像是有着上辈子的仇恨一般，他不待见我，我也并不怎么想见他。

　　如果不是因为我嗑海良有些上头，我对赵海的好感肯定是负数。

　　他维护张子良这件事情我当然在我的预料之中，作为张子良的粉头第一人，所有人在他的眼中只分为三种：

　　对手，比如张子良；

　　可以交流的，比如王烨，李星河；

　　还有蠢货，比如我。

　　倒也不是我吹，我敢肯定要不是我的出现，赵海会将张子良继续摁在后勤部的位置上。

　　赵海的眼神冷冷打量了我半晌：“不过我对你的教导不会是现在，而是结束。”

　　“什么意思？”我皱眉不解。

　　“张子良会带你在人族十城之中到处游历，而上京将会是你的最后一站。”他的话语就像是很笃定张子良一定会这么做一样，而只有我被张子良蒙在鼓里，“其他地方你需要做些什么，去做些什么我不知道，但是在上京，你就得待在天组，在我的手下做事，直到你彻底融入这个世界，你就会接替我的位置。”

　　我皱起了眉头：“彻底融入世界？”

　　“简单来说，就是你什么时候在那个世界死亡，什么时候你就会成为这个世界的人。”赵海平淡解释。

　　我并没有说话，但并不是我被吓到了，而是我在想，现在就去死的话意义大不大。

　　不过半天之后我还是放弃了。

　　不值得。

　　“放心，成为下一个后勤部部长还是有好处的。”赵海吸了一口烟道，“只要你想要的，天组在一定程度上都会满足你。”

　　但前提是，我需要成为下一个后勤部部长。

　　如果要我成为部长的话，我会失去越来越多的东西。

　　比如，生死的权力。

　　作为继承者，作为天组费尽心思培养的人，我要是死了，一切就都白费了，所以天组绝对不可能让我去死的，与此同时，所有人都会护着我的生命。

　　但是只要我不死，他们也有的是方法来磨砺我。

　　不过我挺随遇而安的，想明白了之后反倒不在乎了：“那行啊，我想再建个天组玩玩可以吗？”

　　赵海被我这句话哽得无语了片刻：“模型可以。”

　　其实抛去赵海对我的某些滤镜，他人还是可以的。

　　就是他不是人，有点可惜。

　　“不过虽然说你完全不能称作是智囊，但也算得上聪明。”他倒是难得夸赞了我一句，“你写的那些小说，起码没有把我两当作是两个傻子。”

　　我死鱼眼看着赵海，那一瞬间想的是你们这群智囊是不是有什么毛病，一个个都喜欢看我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。

　　赵海“呵”了一声：“你以为我愿意？我和张子良是差不多时间醒来的，他醒来了之后看着你的小说，我自然也是跟着他一块看的。”

　　不过我倒是很好奇，他既然跟着张子良一块看，那他对我的文字是什么看法。

　　谁不希望自己的文章被本人夸夸呢。

　　我也不例外。

　　赵海想了想，语气很正经：“或许你的那些文字，是我和张子良的另一种可能性呢？”

　　我：？？？？

　　我：啊？

　　我：你他妈？

　　我发誓，我对赵海并没有一开始就看不顺眼，更没有随随便便就结下梁子，甚至一开始我还有心思偶尔嗑一下正主的糖的。

　　但是要是你真的是男酮的话我是真的想骂街了。

　　张子良的声音从办公室里面传来了：“赵海我日你大爷你他妈瞎说个屁！”

　　他后面应该是一串问候族谱的脏话，但我没听见，因为赵海挥手将那些声音隔开了：“现在是我两的事情，不必扯上别人。”

　　张子良在我脑海里面骂起来了：“去他妈的不扯上别人，老子现在就能过去扒了他三层皮！”

　　我现在能搬着江临跑崆峒山上面去，我说真的。

　　“我觉得你大可以先解释一下你和张子良什么关系。”我很平淡开口。

　　赵海很奇怪看了我一眼：“我两能有什么关系，我要是想和他在一块我两早在一起了。”

　　“他看不上你。”我道。

　　“比你好。”他回。

　　“但我是他学生。”

　　“我是他继承人。”

　　我两大眼瞪小眼。

　　赵海最后很无语：“有病去治，别瞎哔哔。”

　　“症状比你轻，傻逼。”我对他竖中指。

　　张子良沉默了很久，对我说：“你别吵了，你再和他吵下去我有点害怕。”

　　“你怕什么，两人为你争风吃醋呢。”我打趣他。

　　“我操你两大爷的！撞上你们我倒八辈子大霉！”张子良骂骂咧咧闭麦了。

　　张子良就这么单方面断了对我这边的视野查看。

　　我和赵海对视一眼，点点头：“他听不到了，你继续。”

　　他这才有些诧异对我多看了两眼：“演技不错，现在我倒是觉得，他选择你或许确实是个正确的选择。”

　　我只是一如既往顶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点头：“开门见山吧，我想知道我需要学什么。”

　　“什么都需要学，对弈诸天需要的不仅仅只是单纯的一场脑力的对弈，更多的是看你手中的棋子，而你所学的一切，都有可能成为你的棋子，最关键的决定胜败的棋子。”

　　这样么。

　　“除此之外，你还需要学会怎么一心多用，怎么能够同时思考解决摆平一些并不需要花太多时间的事情，学会时间的规划，学会计划的制订……”

　　他口中的烟慢慢燃烧殆尽，他换了一根烟，又一次点起来：“你要学的东西太多，我甚至怀疑你的资质能不能在几十年里面学会这些东西。”

　　“你不是天生的天才，那些东西，你除了往死里学，没有别的方法。”

　　我赞同他的说法，我不是天生的天才，要想知道这些东西的存在，我甚至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去了解。

　　“不过在这之前，你还有选择权。”

　　我挑眉看着他：“什么选择权？”

　　赵海吐出一口烟雾：“你还能选择，你是否要坐上这个位置。”

　　我反倒是有些差异：“我还以为张子良说的那话指的这个位置非我不可呢。”

　　“你想多了。”赵海鄙夷，“除了你人选多得是，你倒是自恋。”

　　“比不得你，一来就和张子良吵得不可开交，刚刚还给我说了各种各样我上位的好处，搞得就像是这个位置没了我就不能活一样。”我阴阳怪气回他。

　　赵海冷笑：“傻逼。”

　　“你也不差。”我说。

　　看来我和赵海相护看不顺眼是有原因的，主要是我平时确实不怎么骂人甚至不会骂人，这时候反倒能鼓起勇气和他来吵吵两句了。

　　我们的话题围绕着这个位置说了很久，吵得也确实有些凶狠，但是他单方面输出能把我说得哑口无言，而我只能恶狠狠对着他将国际不友好手势举在他眼前。

　　赵海最后掐了烟翻了我不知道多少个白眼：“上梁不正下梁歪，在我面前也就算了，别人面前你要是这么丢张子良的脸，我还真不知道你有什么脸面说你是张子良的学生。”

　　“不用你关心。”我也回了他一个白眼。

　　“时间不多，我也有工作。”他停了话题，“但是在走之前，我有几个问题留给你。”

　　我抬眼对上他的视线：“说。”

　　“第一，如果你在那个位置上，永夜再临，你该怎么办？”

　　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回应：“那就成为第二个张子良。”

　　赵海“哼”了一声：“并不是每个乱世都需要一个张子良，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成为第二个张子良，当然，第二个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。”

　　他说着并没有继续回应，而是丢给我第二个问题：“如果我需要你现在就舍弃你另一个世界的身份彻底进入这个世界，你愿意吗？”

　　几乎不等我回答，他的下一个问题又来了：“第三，如果两方世界起了争执，你会护着哪个世界的百姓，你是哪个世界的人？”

　　“以及最后一个问题……”

　　他的眼神带着些许冷意，像是要透过我的眼神把我给看穿：“你真的做好准备，坐到这个位置上了吗？”

　　我愣住了。

　　赵海的问题直接击中我的命脉，让我不由得犹豫起来。

　　他神情放轻松下来，随手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：“这些问题的答案，我现在不需要，但我希望你可以在这段时间里面将这些答案想通。”

　　“我在上京，等你将答案告诉我。”

　　他说着，解除了隔音，意味深长看着我：“还有，我先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，坐在这个位置上，养剑术多少是需要接触的，你还是提前准备好比较好。”

　　他从自己的上衣内侧口袋之中掏出了一盒烟，丢给了我。

　　说起来他的风衣，和张子良的是同一件来着。

　　我接着这一盒还没开封的烟，有些不知道赵海把这个丢给我到底是什么意思。

　　赵海冷冷吐出一句话：“当初张子良和我抽的就是这一种烟，你可以提前适应一下。”

　　我没有说话，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手中的烟一眼，果断地拆开了烟盒，拿出一根烟放在嘴里。

　　张子良就是在这个时候推门出来的：“方语夏你给我把烟放下！”

　　他瞪着赵海：“姓赵的你他妈几个意思？！”

　　可是晚了，我点燃了烟，尝试抽了一口，顿时被呛人的气息弄得连连咳嗽不止，直接扶着墙咳出了眼泪。

　　我抽过烟，被张子良严令禁止戒了，他说，他不抽烟，所以我也别抽。

　　赵海本来已经转身打算离开了，这时候还是转头看向了张子良：“张子良，我说了，你没法护着她一辈子，她迟早会接触这些东西。”

　　张子良冷声道：“你管好你自己就够了！”

　　赵海没应声走了，而我叼着烟，勉勉强强才适应了这根烟的气息。

　　小说诚不欺我，确实劣质。

　　张子良看着我固执抽完了那根烟，伸手：“烟这种东西，别碰最好，体会过就够了，剩下的没收。”

　　他说着，又顿了顿：“等你以后什么时候需要了，我再还给你。”

　　我点点头，跟着他回了办公室，心里想着的却是赵海问我的那几个问题。

　　今夜，难得失眠。